详细介绍
陈明章,圆圆的脸上总是眯着眼的笑,胖胖的,也不太高,总穿着双拖鞋,穿件汗衫,背着吉他,像个流浪汉。谁也想不到,他就是近来被当作传奇的人物,被视为新台湾歌谣的代表,被誉为陈达台湾民谣的继承人。快要四十岁的他,从高中时候就开始玩流行音乐,玩得被留级,而大学考两三年也没考上,于是只好去当兵。后来,还成为一个种兰花的生意人。不过,他大概有些「问题」,放着高利润的兰花不种,却投下心血去做最没赚头的「台湾歌」。写歌写到现在,也十几快二十年了,可是他就没有像洪荣宏或叶启田一样,靠歌大卖。他仅以六百元的吉他一把,为电影「恋恋风尘」做配乐,而赢得国片史上第一座国际大奖 -- 法国南特影展最佳配乐奖。他原是玩西洋热门音乐的,他自己说道∶「当初创作时,心中非常不平衡,因为心中常想,早期的台湾歌谣这么好听,为什么现在写不出来,在当时,我玩一些乐器,想着想着就想做一些动听的台湾歌谣。」「我是在台湾土生土长的,在童年时期又碰上了歌仔戏、布袋戏最流行的时代,每天看每天学,到最后连鼓怎么打都学会了。」「做兰花生意以后,常在台湾四处游走,因此,这块土地的人们我非常熟悉。我走向台湾民谣这条路所用的东西,都是老一辈人说的话、所唱的故事,因此,我都能体会他们的心情,其实他们的心情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,都是背情台湾。」有一次,他听到陈达唱的「思想枝」时,不自觉掉下眼泪,口里喃喃的念着∶「我哪会追的上陈达呢?」陈达那种发自生命本能的创作及歌咏,就如脚下土地所发的芽而长成的树,丰富、多彩又能令人安静、清心。陈明章觉得他怎么努力勃长都是「接枝」的,当他谈到台湾文化受到政体伤害时,总有深沉的怨意,因此,他选择站在体制外,与商业体制抗争,拒绝被商品化、庸俗化,在当时 (1970年代) 的政治压制及白色恐怖下,仍然坚持创作能诉说四十年来台湾人民苦痛与悲喜的歌谣。所谓「现代台湾歌谣」,陈明章并不像其他歌手 (如林强、BABOO、陈升等) 以西洋的摇滚、乡村歌曲、城市民谣或蓝调等创作类型,而是用传统五声音阶的音乐形式来唱出具有现代味道的台湾歌谣。琵琶、唢呐、南胡等乐器常出现在编曲中,即使用了西方的吉他、提琴、竖琴等乐器,演奏出来的乐曲仍然是中国 (或说是台湾) 的音乐。例如在「新庄街」中,就用吉他弹了一段南管。此外,他也汲取印度西塔琴及日本作曲家坂本龙一的部分特色,而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。这些对于后来的歌手在编曲乐器上的选择,多少产生了一些影响。陈明章创作的台湾歌谣,最大的特色就是从民间生活出发。不论戏仔、渔夫、农民、妓女、酒徒、甚至是生意人及公务员,他从他们的生命经验取镜,忠实而生动的反映这个社会。在轻轻的吟唱中,展现的是一个卑微的人物在面对生命的起伏时,婉然转身的无奈。陈明瑜的词,优美而富文学性,展示了台湾本土语言的文化美学内涵,如「再会吧!北投」∶「春夜的北投,是酒意,是回忆,是一朵花沦落的风尘,是三分酒意中的温柔」,简直就是首台湾诗词。但这也许是陈明章的歌较易在校园、知识份子之间流传,却无法如他所期待的,广为一般平民阶层的人所接受的缘故吧。陈明章对于「歌」,是非常谨慎的,写一首歌的思考准备期可能长达五年甚至十年,像「竹枝词」就写了八年多。他自己也说∶「我写的歌原则就是连自己的不掉泪的歌绝不发表。」因此在「下午的一出戏」、「庆端阳」、「红目达仔」和「竹枝词」等歌中,不论是对台湾文化的流失感到悲哀与怀念,或是更深层的对现今社会遗忘历史、忽视文化的控诉,我们都能找到他歌曲中的感情基础,而不是徒有怀旧、悲叹的形式而已。这样的词曲一面承续了台湾民谣的哀愁特性,一面则超越纯个人式的抒怀诉苦,以更宽广的视野陈述了社会文化与人的困境。从「抓狂歌」、「现场作品I」到「下午的一出戏」,他所有的音乐无不秉持这一贯的理念。在批判的同时,其实是对人性更深层的关怀。于是这出戏尽管只有淡淡的情绪、感性而不煽情,留给人的却是最深刻的感动。